暑假最後兩天,赫然想起似乎還有老師逼迫的學校文學獎還沒寫...瞬間彈起開了電腦....發了十分鐘呆後振鍵盤疾書
拜讀了莫泊桑的作品後下定決心就是想寫這種作品r 這精練的結構主義太偉大拉~
因為起字是2000,所以寫到草稿的一半硬生生腰斬 只寫了4000多...本來可以寫到一萬的說
最後只拿了區區佳作,丟臉
anyway以下是小女覺得目前為止寫得最成功,但評審似乎不懂得欣賞的....叛。
現在是周五晚上的七點五十五分,等會兒正是多數家庭打開電視收看的黃金時段。在主播台上口若懸河的為這節新聞做收尾的是她的死對頭費爾頓,他正好做了最後一句結語。
「各位觀眾,明天同一時間請繼續收看克勞德為您播報的晚間新聞,我們明天再會」當攝影機上的紅點停止閃爍,他臉上掛著的假笑也瞬間垮了下來。步出攝影棚時連看也沒看翠絲塔一眼。
翠絲塔理了理身上其實已經燙得一絲不苟的古馳女版西裝,踏著略顯疲憊的步伐,步入冰冷的攝影棚。
在裡頭迎接她到來的是五架龐大的全自動攝影機,此時全都對焦到了她身上,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下寒顫。攝影機後方的兩台字幕機,正跑著今天她將被迫講出的一連串謊言。加上背後的壁掛式大螢幕閃爍著無力的光芒,讓整個棚裡的氣氛有些弔詭。
翠絲塔今年已過三十,一步入社會便迅速被知名電視台錄取,像大家一樣接受了公司所提供的深造後,馬上又跳槽到了對手公司,職階三級跳,馬上被拔擢到了主播台前。因此儘管年齡上還算個輕熟女,卻已是在主播台坐了七年的老鳥。
臉蛋長得還算標緻,經驗充足臺風又穩健的翠絲塔,現在是電視台極力捧紅的新興主播,連其它時段也播著她的廣告,各大電視台更是極力地挖角。她儼然成了當今新聞界最閃耀的一顆星。
但也因為她的名氣,在職場上樹立了許多敵人。如今最迫切威脅到她的便是晚她一年進公司的克勞德•費爾頓。儘管實力與翠絲塔相當,甚至略勝一籌,因為進公司的先後及臉蛋,費爾頓並沒有和翠絲塔一樣受寵。競爭欲望強烈的費爾頓,恨不得把翠絲塔踢出攝影棚,自己坐上黃金時段的主播台位置。
坐在副控室裡的導播敲了敲玻璃,吸引翠斯塔的注意。當翠絲塔將目光轉向他,他便打了個手勢要翠絲塔測試一下麥克風。確認一切妥當後,翠絲塔旋即踩上地板上已做好的記號,交叉雙腿,看著字幕機上已定住不動的兩行字,等著攝影機的紅燈亮起。
她試著牽動嘴角,擺出那讓她迷倒眾生的招牌微笑,但今天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再度望向身後的副控室,費爾頓還沒走。身旁站著的是總裁達里爾,真奇怪,照常來說總裁現在應該是在外頭拿著那些官商送來的大把鈔票花天酒地才對。
反正那也不關她的事。
第一則新聞是某個州的州長嫖妓被目睹的醜聞。其實這應該是刻意抹黑,翠絲塔很清楚那個州長的為人,因為她曾為了一個專題貼身採訪了他兩個禮拜。嫖妓不是那個州長會做的事。而那段影片不管怎麼看都像是被刻意剪輯過的,手法非常粗糙。
但這也不關她的事。
她要做的就只有以氣憤難平的口吻,誤導那些大眾,這個清廉的州長為人不正。就算良心有些不安,也沒辦法,畢竟這是工作。而說了七年謊話,已經麻痺了的翠絲塔,今天突然有些同情這個州長。這對他未來的政治生涯打擊一定很大。
在兩則新聞之間插入新聞細節的幾分鐘內,本應是讓主播先潤下一篇新聞引題的時間,翠絲塔反而是兩眼空洞的望著字幕機發呆。這不是因為她已對今天要報導的新聞瞭若指掌,而是這七年來的經歷讓她領悟到了一些道理。
每天要播報的新聞不出是政治人物間的謾罵,藝人的醜聞,財團的陰謀和一些慘不忍睹的兇殺、縱火等社會案件。所以她只要先知道這是哪一個種類的新聞,把名字和事件套入公式裡,再義憤填膺的加幾句評語就可以了。
這些新聞,有將近百分之八十是對手互相付錢來請電視台播報的,是假的新聞。如果你是某公司的總裁,你可以走密道去和知名電視台的總經理會面,請他安排一則指控其他公司跟官員勾結涉弊的新聞,只要你付得出十萬美金。當然,對方也可以花二十萬美金來汙控你。而電視台會三則新聞都報。錢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也就是說,電視新聞台,不過就是變相來抹黑他人的平台。這道理顯而易見,大眾卻只會盲目地相信這些謊言。他們也只能相信,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別的東西能相信了。
而翠絲塔的工作,便是盡力讓全國,甚至全世界的人相信這些謊言。
她已經厭倦了這種謊話連篇的生活,但家裡還有年邁的父母等著她,而年過三十的她到現在還是個單身貴族,她是家裡收入的唯一支柱,她需要這筆薪水。
就像生活在沼澤裡的拉氏多鰭魚,可以離開,但卻又因生活的需求被迫留下。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翠絲塔的心思飄向等等下班後的半夜晚宴,大家都稱之為「月宴」。這是個奇怪的習俗,每當有個非常重要的大官或商人要來買新聞,總經理就會要求所有主播都要到齊那場總是在十二點開始的月宴,從來沒把原因說明。月宴的時間如果正好跟一段新聞卡到,就會用綜藝節目等排開。而只要遲到,就算只是一秒鐘,職位就會不保。不僅僅是被炒魷魚,聽到謠言的其他電視台也不會要你了。
翠絲塔曾聽到同事間耳語,有許多當紅的前輩不知道為什麼月宴遲到了,從此便從新聞界憑空消失了。因此正值巔峰狀態的她,對於月宴總是戰戰兢兢,那些傳言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比較好。
不知不覺,今天翠絲塔所負責的時段已將近尾聲,她有些無奈的再度望向字幕機。
「最新獨家,本台主播翠絲塔•衛斯理家中正值耄耋的老父亞瑟•衛斯理於今日晚間十點二十分不幸猝死家中,享年七十八歲。接下來連線給在現場的本台記者奧特曼為我們報導最新情形。」
當下,翠絲塔竟有一瞬間在想著,上字人員今天是不是也跟她一樣怪怪的,平常從不曾為她在字幕機上打上整篇,要打的話,為什麼不像她平常那樣,在句末加一句「奧特曼請說」?電視台也不曾報導過一個區區小市民的死訊。更重要的是,為什麼她要報導自己父親猝死的新聞啊。
等等。猝死的人是...亞瑟...她的父親?
不會吧。
翠絲塔的世界瞬間天崩地裂。
笑容仍僵在臉上,翠絲塔撞開仍閃著「on air」紅光的錄影棚大門,直直衝出這可怕的地方,往家裡跑去,也不管現在根本還沒到打卡換班的時間。
盛夏的晚間紐約小巷,總是有剛從最低消費一千美金的酒店裡走出來,喝得酩酊大醉的大企業老闆的富二代兒子群聚著,要不打打鬧鬧,要不拿著大麻猛吸。
而這正是每天翠絲塔往返家裡和公司的必經道路。平常下班後她總是坐在計程車裡隔著車窗冷眼看著那些胡亂叫囂,揮舞雙臂的年輕人,但今天沒了計程車的保護,她得自己走完這條路。
平時如果沒搭計程車,翠絲塔絕對不會踏進這一區一步,但回家確認爸爸狀況的決心敦促著她,這是回到上東城的家最快的一條路,她非走這裡不可。
她一腳踏進了這條散布著濃濃酒味的巷子裡。
儘管那些都是一瓶要價兩千美元起跳的高級紅酒、威士忌,但聞在翠斯塔鼻子裡,卻比貧民窟裡粗製濫造的啤酒還噁心。
走了幾步,腳下的高跟鞋似乎踢到了什麼。藉著若有似無的月光看了看,似乎是嘯鷹園的膜拜酒。旁邊還散落了一堆大小不一的空酒瓶,全都是連喝一口都是妄想的高級酒品。翠絲塔嫌惡的踢開這些酒瓶,鑲鑽的高跟鞋和中空的玻璃酒瓶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黑暗裡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個穿著已經被酒濡濕的亞曼尼套裝,渾身酒氣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嘴裡以挑透的聲音大叫著,「嘿,漂亮的小妞,怎麼一個人到這種地方來呀?來找哥哥玩的嗎?」說完,還自以為幽默的大笑了幾聲。當翠絲塔和那人的距離只剩五公尺時,她把腳上的高跟鞋脫了下來,拿在手上。「哪,妳該不會是...上次把我報導的一文不值的那個主播?真有緣啊,讓哥哥好好來教妳什麼是禮貌!」她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似乎是上次偷竊事件的主角,那很難得的是真有其事。似乎是叫凱文吧,是喬韓森集團總裁的兒子。
凱文正張大嘴巴,應該是要叫其他狐群狗黨前來。但翠絲塔沒能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因為她把已經握在手上的高跟鞋重重摔在凱文的頭上。他悶哼了一聲,倒向地上,暈了過去。
要把高跟鞋再套上實在太麻煩了,所以翠絲塔索性把高跟鞋丟下,趕在其他人到達前離開現場。
又跑了將近五分鐘,終於到家了。說是家,其實是一座近五十樓的公寓,而翠絲塔和父母正住在二十二樓,整層都被她包了下來。
在公寓入口刷了卡後,她火速跑進電梯,壓下二十二這個數字,又刷了一次卡。電梯開始以緩慢的速度上升。看著環繞著她的三面大鏡子,翠絲塔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人,鏡中的女人頭髮紛亂,身上的套裝被弄得像塊破布一樣,還沾上了酒氣,腳上只剩下已裂成條狀的絲襪。這不是她。
翠絲塔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呼吸困難,像是氧氣都被抽走了一般。這,或許就是幽閉恐懼症吧?但她從沒有這毛病過。
好不容易電梯門在二十二樓打開了,她拼命地衝出這個明亮的密閉箱子。在門口又刷了一次卡,翠絲塔終於可以確認父親的狀況了。
打開了門,只見客廳的桌子上擺著一大把花束,卻四處不見父親的蹤影。
「爸!」翠絲塔焦急地四處張望,只求看到那年邁的身影。客廳裡的燈光有些昏暗,透露著一種深層的空無。
當翠絲塔沮喪的往沙發一靠,用雙掌捧著頭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辦時,身邊響起了熟悉的嗓音。「小翠,你不是還在值班嗎,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眼裡還含著打轉的淚水,她抬起頭一看,納悶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不過那千真萬確是她父親亞瑟沒錯。
「沒關係,早點回來也好,」也不管她有沒有回答,亞瑟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看看那束花吧!」
舉起還顫抖著的雙手,她捧起了那束紅玫瑰。花束中央有張卡片。「快拆開來看看!」亞瑟催促著。
那是張用紅色信封包著的紅色卡片。上頭畫滿了紅色的愛心。翠絲塔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捧著一攤腥紅色的血。
裡頭只有短短幾個字,而那不是我愛你。「看清楚這世界的險惡啊,小妞。」署名是,愛你的克勞德。「那孩子真的很可愛呢,他就這麼捧著花在門外對著我笑。他說他也是你們電視台的主播,要不要乾脆直接嫁給他呢?」亞瑟還是搞不清楚狀況,一昧地稱讚著費爾頓。
翠絲塔不理會父親,打開了電視,將頻道切到自己的電視台。「爸,我想看一下電視,請你先回房好嗎。」雖然有些奇怪女兒的反應,亞瑟還是乖乖地走回房間。「小翠,好好考慮那男孩啊。」他不死心地又補了一句。
電視上無庸置疑的是他。那個帶著鮮血來訪,擄獲了她父親的心的「男孩」。而報導的內容也無庸置疑的是她,翠斯塔。她看著費爾頓帶著那陰險的笑容,播報著一個女主播的抓狂行徑,在錄影時衝出攝影棚、拿著高跟鞋砸傷了國家未來大企業的接班人。她看著自己出現在那120吋的大螢幕上,像瘋子一樣拿著高跟鞋亂砸。
那畫面很清晰,應該是一開始就把攝影機架好了。
那則出現在字幕機上的不平常念稿,是克勞德親自打的,那是他報導的風格。
總裁在今天辦了月宴,就是為了趁勢把她除掉。
她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壁鐘,午夜十二點整。
電話聲響起,她呆站了一會兒,接起電話。「翠絲塔•衛斯理,妳無故離開工作崗位,月宴無故缺席,妳被革職了。」說完便掛掉了,連句我很遺憾都沒說。雖然就算說了他們也一點都不遺憾。
當然,這一切都是費爾頓精心設計的,而她就像無數的前輩,落入了這循環式的圈套。
她現在明白了,這世界是很險惡的,人也是。
謝謝你用心看完~如果有任何鼓勵or意見請在下方留言給Thalia,thx^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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